编者按

“全民大众话养老”是中国保险资产管理业协会（以下简称“协会”）推出的养老金融教育科普品牌，当前已形成“全民大众话养老——您的需求不能少”《中国养老财富储备报告（2021）》和 “全民大众话养老——政策知识不能少”系列短视频等成果。“全民大众话养老——经验借鉴不能少”是本系列的又一创新尝试，将选取在养老金融实践上各具特色的国家和地区，通过一系列科普文章更系统、全面、详细地介绍其在养老金融领域的实践。本系列第二季为德国篇，作为第一个建立了完整社保体系的国家，德国所面临的挑战和在改革中的积极尝试极具参考价值。本期将介绍德国职业养老金的方案设计。

上期内容中我们提到，职业养老金已经成为德国养老保险体系中一个重要的部分，并受到政府支持，但其复杂的设置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了职业养老金的发展。这一期我们将重点介绍德国企业是如何设计职业养老金方案的。

德国职业养老金有内部管理和外部管理两种方式。内部管理是雇主直接实施养老金计划，如直接承诺；而外部管理则是企业将该年金计划的资金委托到外部公司，并由该公司负责营运和保值增值，如直接保险；或者由企业发起成立的具有独立法人地位的公司负责委托管理，如退休储蓄和退休基金。但无论选择何种管理方式，雇主都享有完全的决定权。

方案实施形式

在德国，职业养老金的具体实施包括五种形式，即直接承诺、互助基金、直接保险、退休储蓄和退休基金，其规模结构如图1所示。

图1 职业养老金的资金规模结构

来源：2020年德国养老保险补充报告，安联投资整理

直接承诺方案。是最早出现的一种职业养老金形式，即雇主承诺在规定的条件下直接向雇员提供承诺金额的退休金。由于其有较为简单易行且可以充当经营成本抵扣企业所得税等优势，截止2019年，直接承诺方案规模约为6,530亿欧元，在德国职业养老金体系中占据半壁江山，约47.7%¹。直接承诺在企业内部建立，不受金融监管机构监管但受到《劳动法》约束，企业一旦承诺，就不得反悔。规模较大的公司更有能力和动力选择直接承诺方案，近年来的年化收益率约为3%。同时，为防止企业出现破产或者无力支付的情况，企业需支付保费给退休金保险协会作为再保险。当公司无力支付合同约定的退休金时，协会将承接退休金债务，以保证雇员权益。

互助基金方案。是由企业发起成立的在法律上具有独立地位的保障机构，其法律形式包括了社团法人，财团法人及有限责任公司，每种形式都有相应的配套机构并负责实施一个或多个雇主的企业养老方案。雇主投资于互助基金，基金支付雇员的养老金保险费。互助基金方案的规模相对较小，约为780.3亿欧元，占职业养老金的6%²。互助基金作为一种内部运作的方案，在投资运营过程中，不受任何政府投资条款限制，也不受政府监督，也无政府或金融机构对其进行托底保障。雇员不能直接向互助基金主张权利，只能向雇主行使请求权。

直接保险方案。直接保险是一种特殊形式的人寿保险，由雇主作为投保人为雇员签订个人或者集体保险合同，缴纳保险费，雇员也可参与缴纳。人寿保险的形式包括寿险、年金险、单位联结人寿保险等。该种人寿保险的受益人为雇员，雇员身故后的受益人为其遗属。直接保险方案的合约数量约为520万，规模约为1506亿欧元，占职业养老金的11%³，年化收益率约3%。直接保险虽然也由企业发起成立，但是在外部运作时受到国家相关保险监督机构的监管，《保险监督法》对保险资金的投资运营也有条件限制。因此，直接保险并不像直接承诺、退休储蓄和退休基金那样，有退休金保险协会的托底保障。一旦遇到雇主破产的情况，只有在特殊情形下才由退休金保障协会支付待遇。

直接保险最重要的意义之一是让雇员人数较少的小公司可以为他们的员工提供简单、便利的保障方式，通常员工人数在15人以下的公司会选择直接保险方案。小公司没有能力自己成立一个机构，或做一些个性化的方案，但是如果可以简单的通过签一份合同，将其他事务由专业的第三方来管理，就可以帮助推动小企业职业养老金的普及。

退休储蓄方案。是由一个或多个企业发起的独立的企业退休金给付机构。雇主缴纳保费为主，雇员也可缴纳，雇员及其家属作为受益人。退休储蓄方案的合约数量约为470万，规模约3833亿欧元，占职业养老金的28%⁴，仅次于直接承诺，其适用公司类型较为广泛，年化收益率达4%左右。该方案受到政府监管机构监管，也受投资法规限定其投资范围。在雇主破产情况下，由退休金保险协会提供待遇保证。

退休基金方案。相比前面四种方案，退休基金是根据2002年养老保险法规引入的新形式，将退休储蓄的稳健特性与一般投资基金的进取机会相结合。由于发展时间较短，退休基金方案的合约数量目前较少，约为50万，规模约为1,040亿欧元，占职业退休金的7.6%⁵，适用公司类型较为广泛，年化收益率水平较高约6%。退休基金通常由资产管理公司负责管理，可由一个或多个雇主共同参与，也是法律上具有独立地位的机构，在雇主向其支付费用后负责管理投资资金，并受保险监督机构监管。与直接保险和退休储蓄不同的是，退休基金筹集的资金投资范围要大得多，基本上可以在资本市场上自由投资运营，一方面为产品提供了更大的收益空间，但同时也面临了更大的风险。如遇雇主破产的情况，退休金保障协会负责保障。

以上是职业养老金的五种方案。可以看出，整体风格依然是偏向保守、稳健。比如较为激进的退休基金方案在市场上的占比仅为8%。

职业养老金的投资管理

不同方案的职业养老金计划的投资限制并不相同⁶：

直接承诺采取内部投资模式，其职业养老金是雇主资产负债表的一部分，由雇主决定投资和资金积累方式，没有明确投资限制，仅受《劳动法》约束，不受国家金融监管；

互助基金采取内部投资模式，其资金由互助基金管理公司负责投资，国家无明确投资限制；

直接保险采取外部投资模式，资金由所委托的人寿保险公司管理，投资受德国《保险监督法》的限制。具体投资时，总资产中对欧盟成员国内的债券投资最多为50%、对欧盟成员国外的债券投资最多为5%、对欧盟成员国发行的普通股票投资最多为30%、对欧盟成员国外的普通股票投资最多为6%、在欧盟成员国内的房地产投资最多为25%、银行存款最多为50%、抵押或其他贷款最多为50%；

退休储蓄采取外部投资模式，资金由退休储蓄管理公司负责投资管理，与直接保险的投资限制相同。此外，投资于主办雇主企业的资金不得超过总资产的10%；

退休基金采取外部投资模式，资金由退休基金管理公司负责投资管理，无具体投资限制。如果是单个雇主计划，投资于主办雇主的资金不得超过总资产的5%；如果是多个雇主计划，投资于主办雇主的资金不得超过总资产的15%。

职业养老金的税收优惠政策

五种职业养老金方案享受不同的税收优惠政策，根据养老金计划在缴费、投资收益和收款三个环节的税收政策，可以确定各方案的税收模式，详见表1。其中，E代表免税，T代表征税。整体来看，缴费环节在有一定的财政补贴的基础上实施免税模式；在投资环节，职业养老金的投资收益主要是免税的。在养老金支取环节，所有方案都要交税。因此，可以认为德国职业养老金鼓励发展EET税收优惠模式。尽管该模式导致德国政府必须承担部分当期的财政压力，但有利于鼓励雇主和雇员积极缴费，促进职业养老金的发展⁷。

表1 德国职业养老金的税收模式比较

来源：德国职业养老金计划月报（2001年3月）⁸，安联投资整理

此外，这是从整体企业方案角度来分类，如果从具体产品角度分类，职业养老金又分传统的收益确定型（Defined Benefit）、缴费主导的收益确定型（Contribution-oriented Defined Benefit）、最低收益保证的缴费确定型（Defined Contribution with a Minimum Guarantee）和新兴的缴费确定型（Defined Contribution）几种大类。下一期我们将具体介绍。

专 家 问 答

专家介绍：Michael Schuetze，安联投资瑞士机构业务负责人、德国职业养老金协会资产管理委员会的成员、博世养老金计划的独立风险控制专家，原安联投资企业和养老金咨询业务负责人。

问题：职业养老金是谁来缴费？

Michael Schütze：没有一个简单明了的答案，这要看不同的养老金计划，比如一些确定收益型计划，由雇主做总体设计，也完全由雇主来缴费。但现在大部分的计划都是双方共同缴费，通常缴费比例为工资的8%，雇主和雇员各承担一半。

问题：您觉得雇主不提供职业养老金计划的最大原因是什么？有没有激励机制来鼓励他们创建职业养老金呢？

Michael Schütze：我觉得最大的问题就是成本，不管是怎样的一个计划，只要有养老金计划，对于雇主来说就是一件有成本的事，而企业天然就是希望降低成本的。所以，如果没有任何压力，不需要做职业养老金的话，雇主就直接不做。所以我一直觉得需要强制推动职业养老金的发展。不过这种现象在未来很有可能会发生改变，因为劳动人口正在下降，没有足够的年轻人加入到行业当中，雇主如果需要争取优秀的人才，单纯靠工资显然是不够的，就需要通过提供更加完善的福利计划来吸引人才。

若您对本文或“全民大众话养老——经验借鉴不能少”有任何反馈与交流，欢迎留言或发送邮件至pxbm@iamac.org.cn。

“全民大众话养老——经验借鉴不能少”项目合作机构：安联投资

专家顾问：Michael Schuetze

编辑&校审：协会教育培训及国际事务部鲁明佳、孙晓燕、郑照义。

资料来源：

1,2,3,4,5. <SUPPLEMENTARY REPORT THE FEDERAL GOVERNMENT ON THE PENSION INSURANCE REPORT 2020 ACCORDING TO § 154 PARAGRAPH 2 SGB VI (OLD-AGE SECURITY REPORT 2020)>，截至2019年， BUNDESMINISTERIUM FUR ARBEIT UND SOZIALES

6.《企业补充养老保险制度的德国经验与中国启示》,2016年

7.《德国企业补充养老金制度》2021年,https://www.guayunfan.com/lilun/101027.html

8.《德国职业养老金计划月报》,2001年3月